白馬非馬自是詭辯,但機器人非人卻絕不是詭辯。
當百萬職工大企業的老板郭臺銘日前宣布“將在3年內投入100萬臺機器人改造生產線”時,人們一面為即將被代替的工人的飯碗頗感擔憂,另一面也不禁為那些代工企業的前途更感困惑。
毋庸置疑,機器人在提升效率、品質方面有不可替代的巨大優勢,但卻無法代替人決定企業的發展方向。不然的話,市場競爭光PK誰的機器人最精密、最多就可以了,哪里還要什么營銷?哪里還要什么研發?
機器人會是代工企業、甚或是制造業的救命靈丹嗎?不妨從富士康、比亞迪、豐田這三家知名制造企業的分析中來一窺究竟:
富士康:從大背景上來看,這家代工巨頭自2010年1月23日發生員工第1跳悲劇起,至2010年11月5日的第14跳截止,強硬如富士康者也頂不住壓力開始正視這一事件,并陸續采取了加工資、建立心理咨詢中心等措施。此次啟動機器人戰略也是為解決這一問題的舉措之一。
  從深層次來講,由于機器人的價格不如工人的工資合算(粗略來算,一臺機器人價格十幾萬甚至幾十萬,而工人工資含加班也不過三四萬;但要注意的是電子產品更新速度很快,機器人的使用壽命常常隨著設計的變更而結束),所以許多代工企業都大量使用人力來生產,這其中包括很多噴涂、焊接、裝配等簡單工序。富士康新增的機器人,也將用于解決這些功能簡單、重復較多、動作枯燥的工序;相對復雜的工序,機器人還代替不了。
  頗值得關注的是,在2011的財富世界五百強排行榜上,富士康位列第60位,比它的多數客戶——蘋果排名第111位、諾基亞排名第143位都還高出不少,可謂是相當強大,但卻在利潤上被他們壓的喘不過氣來。不知道在機器人的巨額投入之后,這一點會否改觀?
比亞迪:這家公司總部在深圳的傳奇企業,其老板王傳福不僅被巴菲特(Warren Buffett)認為是“這家伙,集托馬斯•愛迪生(Thomas Edison)和杰克•韋爾奇(Jack Welch)于一身”,而且還吸引了富士康400多名大陸干部的加入。更令人難以理解的是,這家公司還雇用并培養大量工人替代自動化機器。
先從比亞迪的發家道路來分析。1994年前后,王傳福決定投入到手機蓄電池的生產,并把目光投向技術含量最高、利潤豐厚的電芯。但日系產線的自動化程度很高,價格昂貴。創業初期的比亞迪只能憑借自身的技術能力,動手設計制作關鍵設備,然后把生產線分解成一個個可以人工完成的工序,結果只花了一百多萬元人民幣,就建成了日產三四千個鎳鎘電池的第一條生產線——這條今天聞名業界的“‘機器’‘夾(具)’‘人’=‘機器人’的產線”,以其強大的成本優勢、可靠的質量控制、絕對的靈活性、更短的生產周期,竟然非常自然地適應了瞬息多變的電子市場,并擊敗了自動化程度遠高于己的日本同行。
時至今日,這家公司的汽車行業的知名度已經遠遠勝過電子業,但其所積累的強大模具設計及開發能力,卻同步移植到了汽車業。在號稱“工業中的工業”的汽車中,比亞迪憑借大量人工環節的檢測、準確的研發投入,實現了整個生產流程中的反復(過程)質量控制,同樣贏得了市場。
豐田:豐田是一座里程碑,甚至和索尼一道,是“日本制造”的代名詞。最風光時,美國通用、德國保時捷等都在學豐田的不斷精益求精,不斷提高質量和效率,不斷壓縮成本——幾乎所有的培訓講師都言必稱豐田。
豐田的精益生產方式,無論是電視畫面、還是親身參觀者,無不對其科學、先進、整齊、有序的自動化產線贊不絕口。而且,任何不良問題經處理后還不能解決的,生產線就會自動停止,不良品絕不會流到下一個工位。但不幸的是,豐田的聲譽隨著踏板門事件的發生反倒變為反面教材。
豐田的問題當然不是動作精準的機器人,應當是人。2005年,豐田的時任社長渡邊捷昭實行了令供應商膽戰心驚的CCC21(Construction of Cost Competitiveness 21st Century)計劃——成本三年內削減30%!
對所有的供應商而言,大客戶如此大幅的消減成本對自己幾乎就是滅頂之災。但誰又敢得罪帶頭大哥呢?能省的自然要省、利潤可以壓縮的得盡量壓縮,為了要保住供應商的地位,還有什么不能做出來?但沒有人愿意長久干賠本的買賣,實在壓縮不了而偷工減料、更改設計的漏網之魚,誰又能保證沒有呢?
質量是企業的生命,成本是企業的第一競爭力。但人才是企業命運的決定者——追求利潤、商業模式與挖掘行業本質應該要合理的結合在一起。過度的壓縮人力成本、供應商成本,從來都不是一流企業家所推崇之道。由此回憶起中國高鐵談判過程中,那些宣稱曾經一夜間將價格壓低多少多少的豪言,想來實在讓人后怕。“好貨不便宜、便宜無好貨”的古樸俗理,實在值得奉為圭臬。
縱然機器人非人,但也有好消息,這就是機器人的大行其道必定會為伺服產業帶來更多的利好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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